星期六, 9月 17, 2005

書評:《悲憫闕如》

書評:《悲憫闕如》
作者:Sybil Kathigasu
譯者:陳文煌
出版:燧人氏(馬來西亞)
頁數:169
出版日期:2005年8月
定價:馬幣20元
撰文:蕭偉基
  今年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六十週年紀念,全球書市又湧現一批回憶或反思之作,讓世人「不想回憶但未敢忘記」。其中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本馬來西亞出版的中文書,乃翻譯自一位二戰時在馬來亞受日軍摧殘的亞歐混血女護士之回憶錄。這本名為《悲憫闕如》(No Dram of Mercy)的回憶錄,傳主是馬來西亞怡保一條路名Sybil Kathigasu路所紀念的人,即卡迪卡素夫人(西碧兒.卡迪卡素)。
  西碧兒出生於馬來亞一歐亞混血家庭,由於當時仍是英殖民時代,這背景肯定的使她成為上流社會一員。稍長,她嫁給一名洋人醫生,在錫礦產區怡保行醫,夫婦兩及三名兒女過著幸福的生活。
  未幾,二戰爆發,轟轟作響的戰機日夜在空中盤旋,他們一家及工人也到鄉間避難。但身為醫生,救人是天職,尤其在非常時期,更不能退縮,使得他們在物資極度匱乏之際,仍得冒著生命危險為病人診治,包括到病患及產婦家裡出診。
  初時,由於他們是醫生護士之故,出入仍方便無阻。但漸漸地,日軍的監視越來越嚴密,也充公了他們家的汽車,使得行動大受影響。此外,由於夫婦兩人在社區的人緣極加,加上平時樂於助人,受傷及生病的抗日馬共成員(華人為主)也要求他們醫治。但為了安全起見,大家設定了許多不同的暗號,例如抗日士兵要到晚間普通人都離開後才能出現,而且要以敲門次數來作暗號,免被別人及日軍發現。
  書中詳細描述了他們與日軍鬥智的真實場景,其中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有關收音機的情節。日軍佔領後,由於不允許人民知道外界訊息,所以沒收了所有人的收音機,一旦發現收藏有收音機,將是可能遭遇殺身之禍的大罪。西碧兒為了要了解局勢,三番兩次從朋友處取得收音機,但為了掩人耳目,只得將零件拆開,藏在不同的地方,並以「約瑟芬」命名之。一群密友在固定時間安裝好「約瑟芬」,再一起接收外界資訊,成了每天等待及嚮往的一件大事,既驚恐緊張又滿心期待。
  不過,這對醫生夫婦最終還是免不了要被日軍逮捕,並被施以酷刑,包括掌摑、毆打,以粗棍及藤鞭抽打等,要求他們提供抗日份子資料,導致她身體虛脫而昏倒,但她始終沒有就範。她不斷的靠著天主教信仰賜予的力量而勇敢的活下去。
  日軍更惡劣的行徑是以她的女兒要脅,把小女孩高高吊起,再在下面生火,導致她瘋狂的求饒。不過,兩母女都勇敢的堅持下來,沒有屈服。
  雖然馬來亞有著不同膚色及不同文化背景的種族,但在西碧兒的生活中可以發現,不同民族都可和睦相處,甚至成為好朋友。西碧兒甚至在被日軍囚禁期間,由於認識獄中做事的印度裔和馬來裔朋友,得以讓他們協助把字條傳到外頭,甚至傳給馬共成員。要知道,這些事要是被日軍逮到,可是隨時連命都要給丟的,可見這些不同民族人民之間的友情之可貴。
  這位勇敢的女士充與殘暴日軍的戰鬥史,分發揮了人性光輝的一面。儘管效忠英國,不十分認同共產黨(馬共),且有信心英國人一定會戰勝而回來,但在日軍殘害抗日志士(馬共黨員為主)的時候,她冒死搶救大批馬共成員,寧死也不供出馬共行蹤,挽救了多條人命。最後雖然她逃出生天,但因戰時被日軍虐待蹂躪,搞壞了身體,戰後不久即以四十九歲壯年之齡在倫敦病逝,遺體運返怡保,出殯時各族萬民瞻仰。在獨立後「馬來化」的局面下,這位效忠英國的混血女士的名字仍被命名為路名,顯見其為馬來亞犧牲的精神,也獲得馬來人的肯定。
  本書成書於二戰結束後不久,但一度絕跡,直至五十幾年後的今年才首度出現中文版,甚為難得及有價值。對於至今仍不時為種族問題而生歧見的馬來西亞社會,各民族如能用心閱讀這本用生命寫成的回憶錄,必定會感覺所謂種族成見之幼稚。對於其他曾受日軍蹂躪的國家而言,這本小書(僅一百多頁)當可提供了解歷史的另一扇窗,一同來恥笑戰爭的愚蠢,不恥日本不敢不願承認侵略事實的懦弱。
撰文:蕭偉基
2005/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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